“這丫頭是哪裏來的，以前沒見過！”鄭大壯指著她身邊的丫頭問道。

鄭大壯認真起來，臉上就帶出幾分嚴肅，看上去頗有幾分兇狠的氣勢，殺過人的人，真要拿捏起氣勢來，也是很能震懾住人的。

範柳兒也算是女子中膽大的那類了，但見到此刻的鄭大壯，身子卻也明顯往後縮了縮，雖然在村裏時也偶有看到這位大爺，只是這麽直面對上，面對的又是他質問的語氣，不免覺得心虛氣短，一聲不敢吭的，只躲在秦千語的身後。

這樣的她，看上去倒跟一般膽小怯懦的小娘子，沒什麽區別了。

“她是新來的，以前做小子裝扮，到了下面村裏，才恢覆的女兒身，我看她一個小姑娘家，總待在一群漢子堆裏，有些不好，所以就帶上山來了。”秦千語笑著解釋了一句。

她知道山上向來不收生人，就算是之前收服的熊瞎子那一夥人，他們用起來都還不太放心，如今也都全放到金家村那邊，寨裏留著的一些，也都是以前的老人。

“你身邊還缺丫頭使嗎，我瞧這丫頭不成，瘦小成這樣，能幹什麽活兒，收在身邊不過白擔個名頭，我讓人給你尋幾個壯實些的丫頭來。”鄭大壯怎麽看範柳兒，怎麽不順眼，模樣兒倒也不錯，只是這人實在太瘦弱了些，也不知有沒有毛病，再則那丫頭一雙眼睛轉來轉去，怎麽看都覺得不安份。

留這樣一個人在她身邊，可別將人給他帶壞了去，只這麽一想想，便更覺得這丫頭不妥當。

秦千語不料他會這麽說，也頗有些意外，轉頭看了一眼範柳兒。

範柳兒也擡眼看她，隨即便明白她的意思，低眉順眼的便側身福了福，人就小步挪了出去。

“你不喜歡她啊？”秦千語直接問出聲來。

“我為什麽要喜歡她。”鄭大壯理所當然道，可不是什麽姑娘都能入他的眼，他也是很挑的。

呃，這話好像也沒毛病，秦千語換了個問法：“你怎麽看她不順眼了，我覺得這小姑娘不錯啊，人挺機靈的，你瞧剛剛，我什麽也沒說，一個眼色，她就知道退避出去了，多謹醒的一個人啊！”

她是真心覺得這範柳兒不錯，十分靈活聰明，能混跡在一群漢子中間游刃有餘，沒有被人發現不說，還能把自己照顧得挺妥當，這份聰明勁兒，在這時代的姑娘當中，也算是頭一份了。

她再怎麽聰明，也沒你聰明，鄭大壯在心裏嘀咕一句，卻也說不出個理所然來，反正他就不希望在她的身邊，出現這麽一個不安份的丫頭。

也不是覺得這丫頭如何了，只是覺得她聰明外露，混跡市井中也難免學些不入流的手段，若是缺丫頭，不妨收幾個知根底的，也不要這樣的丫頭。

“那丫頭不行，咱們另外再尋個人啊！”鄭大壯解釋不清楚，言語間便陪著小心的，開始哄起她來。

大概人與人之前，也需要一些眼緣吧，不然為何鄭大壯一眼就瞧不上範柳兒這丫頭。

秦千語輕嘆一口氣，自然也不會為了這點小事，就她他起爭執。

“那好吧，我都聽你的，不過這丫頭我從下邊帶了出來，就不能再給送回去，這樣不好，找什麽地方安置才好？”

什麽事自然都不能做得有頭沒尾，人是她帶出來了，再送回去像什麽話，只得另尋地方安置了。

“留在山上是不成的。”鄭大壯開口道。

總覺得這丫頭有些不知根底，山上都是自己人，向來不設防，讓她留在山上，老底都給摸清了。

倒也不是擔心這丫頭會做出多大的事來，他們都是一群漢子，倒也不怕什麽，只是秦千語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，他防來防去，也不過是防著她不受傷害罷了。

秦千語聽著他這話，差點沒氣笑了：“不能留山上，也不能送回山下，那你說，還能有什麽辦法？”

“要不讓她哪兒來的，回哪兒去？”鄭大壯提議。

這話說得多不靠譜啊，人家一小丫頭，將人趕出去，還能活命嗎？

相處得越久，她倒是越來越了解鄭大壯了，這人也就在面對她的時候，十足的好脾氣，耐心也是極好，換了旁人，呵呵……

不過，這樣的他，倒也沒什麽不好的，好就喜歡他這樣，所以從來不糾正他，況且他一個大男人，也不是她說糾正就能糾正得了的。

秦千語想了想道：“我聽說白尼庵的那個無生師太，你曾經救過她對吧？”說話間便揚頭問他。

“你說那老尼姑，沒錯，我是救過她，她一個人上山采藥，不小心滑下山坡折了腿，我把她給背回去了，那老尼姑也記我的情，時常給我些傷藥什麽的，哦，上次你生病，也是讓她來給你治的。”鄭大壯細細的說道，猶其重點點出，那是個老尼姑。

她可是聽說那無生師太，也不過是五十來歲，因活得清心寡欲，比起同齡人來相對年輕不少，看不出多少老態來，怎麽到了他的嘴裏，人家就已經是老尼姑了。

秦千語聽他這般說，其實很想笑。

誰知鄭大壯話風一轉道：“你是想將那丫頭送去做尼姑吧，這主意不錯。”佛門凈地，再叼滑的丫頭，也能給養得清心寡欲了。

“亂說什麽。”秦千語伸手就在他手臂上拍了一下，嗔怪道：“人家大好年華，我怎麽能將人送去做尼姑，我是想著無生師太既然欠你人情，不如將柳兒送去給她做個徒弟。”

“做徒弟，老尼姑的徒弟，可不就是小尼姑？”

“又不是去學念經，我是想讓柳兒去學醫，無生師太醫術遠近聞名，咱們寨中這麽多人，誰難保不會生個病什麽的，讓柳兒去學了醫術回來，以後就在寨裏幫人看病，都不用去外面請大夫了，這不是多省事的事嗎？”

還有一句她沒說，他們幹這樣的營生，刀口舔血，保不準什麽時候就受傷了，有個大夫在，也能夠救治及時啊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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